现河的早晨

现河的早晨

健拔散文2025-12-25 21:41:31
是大地连夜编织的丝缕,是水与空气商妥的脆薄羽衣。醒来的现河氤氲着聘聘袅袅的雾汽,任微风搓揉着清眸。河面上翻着白茫茫的气浪,低矮的浅飞状。却只做短暂停留,瞬息便翻卷到对岸或远处。水是深沉的绿,水藻或草类
是大地连夜编织的丝缕,是水与空气商妥的脆薄羽衣。醒来的现河氤氲着聘聘袅袅的雾汽,任微风搓揉着清眸。河面上翻着白茫茫的气浪,低矮的浅飞状。却只做短暂停留,瞬息便翻卷到对岸或远处。水是深沉的绿,水藻或草类依旧做着浮出河面的梦。摇摇摆摆,如一尾灵动的草鱼或身形逶迤的长蛇。
河是死水。我在假期里沿河岸往北追根溯源,不远处就是河夭亡的地段。一道大闸锁住了他纵横驰骋的路,闸北的河底,有草有木有土有石,却无水。河水的更新换代只有靠人工操纵了。在现代文明高度发达的城市,寻找一笔财富并不是难题,但寻找一处活水,不仅让整个城市迷茫,可能是地球人愈来愈手足无措的问题。
河两岸鲜见高大的树木。齐整的草坪和花卉隔河相望,那边的人舞动彩绸,扭动腰肢,这边的人便可清晰地发现舞者步态的瑕疵。其实也不是没有一棵树。河东岸的台阶旁,六七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成了晨练者的功夫木桩。树旁常停着一辆旧自行车,女式的,已辨不出最初颜色,只有暗红的锈迹依稀闪着时间的光泽。一个瘦高的中年女人,在这样的清晨开始晨练。起初,她围着几棵梧桐转圈,跑两个来回,又改变方式,从每个树空间穿过去。她的身形极其灵巧,一点不逊色于树梢上翩舞的鸟儿。她的跑步姿势比较奇特,双臂蜷缩腰间,摆幅和步履同步,头随着身体的摆动也频率一致地跳跃.这个早晨,便在机械的动作和单调的声响里切割出空洞却不杂沓的音符。 
后来几个早晨,围绕法国梧桐转圈的换了一个年轻小伙。瘦长的个儿,骑一辆女式旧自行车.小伙跑步的方式和姿态与中年女人如出一辙。手臂的摆幅,跑步的途径,甚至连绕过几棵树的转向都完全相同.我从河边匆匆路过的时候,一眼瞥见年轻人正穿过最前面一棵并不粗壮的梧桐,而这同时,他也发现了我的注视,脚底一滑,身子猛一趔趄,白色运动鞋在夜雨淋湿的地面上擦出一个清晰的斜面。毫无防备的小过失仿佛给白净的颜面拍了一巴掌,他的脸微微潮红起来.故意把脚猛踢几下,仿佛一切尴尬都是脚的疏忽。会心而笑.却是为自己。
树旁是一个巴掌大的圆形广场.有石椅.,石凳.有晨曦里的挥刀弄剑人。曾有一位着白绸裤褂,鹤发童颜的老奶奶在古雅的乐曲里,手持长剑翩跹起舞。刀光剑影,随优雅古朴的曲子铺展;婆娑舞姿,在神定气闲中游移。对面一位年轻英俊的小伙肩扛摄像机,不停变换姿势录制。我固执地认为,那是老人的儿或孙,而不是电台的记者或报纸的撰稿人。这样的念头让我心存温暖。于是漫步河岸时,即便独独一个,也会想起这温情的一幕。 
平板桥在南侧。桥下往往会聚三五簇等待拿弹好的棉絮的妇人。靠网棉絮的手艺四处漂泊的一家四口被簇拥其中,有时路人好奇,得踮起脚才可瞧得见里面忙碌的小夫妻。男人四十左右,穿一身皱巴巴的灰褐西服。矮个。身子和腿的比例极不协调。每个早晨脸上都是灰蓬蓬的,嘴里咕噜咕噜地嚷着一些异乡的方言,把早晨的空气都挑逗得浮躁暧昧起来。女人蓬着灰灰的脸,黄黄的发在脑后随意挽个辫,也鹦鹉般附和着男人。 
板车停靠在河岸的一棵稍稍粗壮的树旁,上面有锅碗瓢盆,也有衣服被窝。小女孩玩累了,会钻进车上脏脏的被窝小睡。而她的兴趣几乎不在这里,更多时候,她会推着板车外的小竹车,一口气跑出好远好远。回头望望被落在身后硕大的太阳,继而仰起小脸,喜滋滋地咯咯笑几声。再在男人咆哮和女人呵斥中,推着小车兴冲冲小跑而回。 
小小的人儿躺在竹车里睡得正香。小女孩翘起脚,把头使劲探进车,用黑黑的小手把小人儿的被子裹了又裹。清晨的太阳敲不醒他,大人的喧闹吵不醒他,惟独小女孩的一双小脏手,一碰那娇嫩的小脸,他就睁开清澈的黑眼睛,抿嘴笑了。天正明晃晃的蓝,草正颤巍巍的绿,生命正以奇异的方式,播洒在天和地的每一个角落。
喜欢这别样的风景。我便常常在清晨走上河岸,欣赏夫妻二人的精湛手艺。自然就会见到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她依旧推着小竹车一口气跑很远。然后回头,冲着太阳的方向咯咯地笑。有一次我早早来到河岸,只有忙碌的夫妻和小竹车,却不见小女孩的影子。心里竟有些怅惘。信步上桥,却见小女孩紧紧攥着一张花花绿绿的房地产广告纸,如寻到罕见的宝贝,一蹦三跳而来。 
走上桥头,听到小女孩咿呀地唱。回望,女人站在河边,用一张棕色的木梳给女孩梳理短短的发。清凌凌的水面上,是母女两人快活的面容。男人停了手中活,俯身在小竹车里,一张脸不停蹭磨车里的小人儿。朝霞格外地红,映得河水红彤彤的。河边的一家四口,也红彤彤的。 
俯视桥下,行人若蚁。现河的早晨,恍如一个白日梦。惟有桥边一家,仍在梦外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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