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阳桥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周遭是黛色的螺峰,一条宽宽的、白白的河梦幻般从村中蜿蜒流过。初夏,河岸的青茅草便吐出一杆杆金黄色长梳子似的芒条,风一吹,满地芒花雪。河在村子的脖颈儿上接纳了一道横过来的溪流,不宽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周遭是黛色的螺峰,一条宽宽的、白白的河梦幻般从村中蜿蜒流过。初夏,河岸的青茅草便吐出一杆杆金黄色长梳子似的芒条,风一吹,满地芒花雪。河在村子的脖颈儿上接纳了一道横过来的溪流,不宽,却切割着村子。溪上蹲着座古色古香的小石桥,很有些年纪了,石板上印了青苔,桥弯下挂了紫蔓。水经过桥下时,哗啦哗啦的,空灵。旷远。仿佛杂踏着过客的屐痕,荡漾着岁月的回响。
村子里没有一户蒋姓的人家,这小桥却叫蒋家桥。这村子也自然叫蒋家村,直到“文革”时才改为向阳村。但口碑是改不了的,十里八村的人仍叫它蒋家村。村里的孩子咿呀学语了,会走路了,会过桥了,老人们总不忘给他们讲一个关于桥的片断……
大约是三四百年前,一个姓蒋的乡绅,他的脚不知怎么就落到了这里。然后,便自带盘缠米饭在这条山溪上建起了这座石桥。几乎没有理由,只是方便行人而矣。他连名字都没留下,也没有更多的传说,只留下了这座沐浴了明风清雨,朗照了疏星淡月的石桥。
溪上有桥,但宽阔的河上却没有桥。河西是一排排小青瓦房和一根根淡紫色的炊烟,河东也是一排排小青瓦房和一根根淡紫色的炊烟。我的家在河西,在那第十二根藏青色的炊烟下。外婆却在河东。黄昏,幼小的我时常呆在河边凝望,当默数到第十二根炊烟时,我想:那就是外婆的家。河面上是划着红红双浆的白鸭子,河上面的虚空里是驮着晚霞的暮鸟。晚上,我就梦见自己也生出了黑色的翅膀,长出了红红的蹼……
上学了,学校在河东的一片林子里。父亲背着我过河去。清凌凌的河水漂洗着父亲,我的眼里总是白哗哗的一片水——梦幻般的水。那时节,父亲的背膀就是一座桥。
后来,有桥了,是一座木桥。踏在上面,吱嘎吱嘎的,仿佛在呻吟着,唱着疲倦的歌。一开春,那桥便跟着水走了,就像村里最漂亮的翠月姐,在河岸的青茅草里唱了一首火辣辣的情歌后,便跟着一个风流的外地汉子走了,再也没回到小村来。
又有了桥,是一座简易的水泥桥。四个参差的桥墩像汉子的腿一样在河水里站着,几块预制板首尾连接着趴在桥墩上。那年三月,河水像狂暴的大蟒蛇一样卷了过来,河西的屋子湿了一大片。桥,和桥上的一条黑水牯一齐没进了浊黄的波涛里。老村长望着汪汪的一片大水,嘶哑着嗓子喊:“桥,我的桥呵——”
此后,我一直在外地求学、工作。外婆过世后,便很少趟过河去看一看炊烟下的河东。然而,那桥呀,时常在我的乡梦里飘摇。
今年十月,一座投资十三万,宽阔、漂亮、坚固的水泥平板桥架通了村河。玉色的栏杆上刻着:岳阳市交委、岳阳晚报社捐建。交委曾文献主任、晚报社谢作文社长曾多次来到这个贫困的小村。
剪彩通车那天,村人们老早就聚集在桥头,静立在丝丝的秋雨里。村支书季孝荣激动地说:“乡亲们,四百年前的一个好心人给我们留下了一座蒋家桥;今天,市交委和晚报社又给我们建了座宽阔坚固漂亮的钢筋水泥桥,这桥就叫晚报桥,就叫向阳桥!”
晚报桥,向阳桥。多好的名字!桥,是跨越心灵的彩虹呀。
老村长陈爹接过话筒,颤抖着说:“党,给我们把桥架好了;路,我们一定要走好,也一定会走好……”
抬眼望去,桥的脚在延伸——许多村民正在修筑着通往村子深处的路——宽宽的公路——向着阳光通往新生活的路。
哦,我的晚报桥,我的向阳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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