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杂记
相见不如怀念。人生会遇到多少个路口,向左走,或者向右走,缘分寂寞无语,紧紧牵着你我的手;岁月会储存多少段记忆,或浅淡,或隽永,夜雨润物无声,细细引领你我走进那些遥远而熟悉的梦境里。我愿意把黄土高原比作
相见不如怀念。人生会遇到多少个路口,向左走,或者向右走,缘分寂寞无语,紧紧牵着你我的手;岁月会储存多少段记忆,或浅淡,或隽永,夜雨润物无声,细细引领你我走进那些遥远而熟悉的梦境里。
我愿意把黄土高原比作一位慈祥厚重的母亲,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千沟万壑是岁月镌刻在她脸上深深的皱纹。在记忆的长河里,她见证过蛮荒的刀耕火种,也见证过文明的智慧结晶;她见证过人间的悲欢离合,也见证过自然的温煦无情;她见证过明君的盛世欢歌,也见证过乱世的暴虐凄景。顺达时,她不曾夸耀;挫折时,她不曾气馁;她总是以一种坚韧、平和的姿态示人;她平等包容,用她并不丰沃的乳汁哺育着一代一代淳朴的乡民。当如潮的赞歌回荡在母亲宽广的怀抱,我们的内心将充满多少难以言表的感动与振奋,此时,饱经风霜的母亲也会展露出温馨的微笑,勉励我们用坚实的脚步走好人生的每一段征程。
当我的目光在地图上旅行,我会习惯于找寻生我养我的那一块黄土地,尽管她只是高原母亲千沟万壑中不起眼的几缕细条,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甚至于在很多地图上都缺少一个最微小的记号。但于我来讲,她却承载了先民为生存而进行的百折不挠的辛劳与抗争,也盛满了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无忧无虑的快乐与憧憬。任凭时光飞逝,物换星移,她不曾因风雨侵蚀而黯淡失色,反而如一串晶莹的珍珠在浓浓夜色的映衬下显得光彩夺目。
一条东西走向的沟堑把故乡一分为二,在日常表达时人们习称为沟北、沟南,沟北是人口密集区,分布着全村十之七八的住户,沟南则显得寂寥一些。不过,故乡最早的拓荒者并没有厚此薄彼,作为地理标志,沟北、沟南都拥有一棵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老槐树。两棵老槐拔地耸立,忠诚地守护着两个主要的出入口,它们树干黝黑粗壮,众多的分枝像挥舞的手臂奋力伸向天空,展现出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迈气概。夏日里,碧绿的槐叶密不透风,老槐俨然变成了巨大的遮阳伞,为它周遭的大地带来荫蔽与清凉。每当此时,从田间地头归来的乡民聚集在槐树下,或坐或卧,隔绝了烈日暴晒,阵阵凉风从深长的沟涧徐徐吹来,顿时让身躯的劳累消失得无影无踪。躺在地上休憩的乡民,脸上、手臂上不时会有凉意袭来,那是从槐树上顺着明亮的细丝空降下来的嫩绿的槐虫。对待这些柔弱的小生命乡民不会气恼,他们用两三个手指轻轻拈起然后弹落到地上,闭上眼继续享受那一份难得的惬意。孩子们则把槐虫当成了玩伴,有的手里拿着细细的树枝缠绕住细丝,看槐虫作电梯式的上下移动,胆子大的则会让槐虫爬到自己手臂上缓缓蠕动,显示自己的勇敢,也感受那一份清凉与酥痒的感觉。
四季荏苒,老槐默默无语,但乡民早已不把它们当成纯粹物化的树木。在他们心中,老槐变成了一种地理的象征,一种岁月的见证,一种精神的寄托。每当外出归来,远远地看到老槐,大家就像看到家人一样亲切,一样温暖,一样舒心。
故乡的窑洞是普通的、贫瘠的,但它们又是伟大的、灿烂的,在贫穷、艰难的年代它们给乡民以温暖,以庇护,以希望。因为要借势而为,窑洞的建造是不大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沟北的窑洞沿着天然的沟堑不规则地分布在三个逐级下降的平台上。顺着老槐的指引走下第一道坡,便来到了第一个平台。紧靠坡底左侧是沟北的第一所院落,沿着三米多宽的土路向右走二十多米则是另一所院落,以这里为起点,沟堑像一条浮动的飘带向东延伸七八里,渐行渐远,渐深渐宽。走过七八所院落,第二道坡出现在眼前。与第一道坡不同,这道坡紧贴沟堑,窄仄且极陡,估计坡度要超过40度了。因为儿时曾经从这条陡坡滚落,一直以来对它我是心存畏惧的。小心地走下第二道坡向外望去,第二个平台外的沟堑显得又深又宽,如果冲着对面吼上几声,很快便会有沟壁反射的回声传入耳中。还好,为了防止意外,这里的一段路用土坯夯筑了半米多高的护墙,护墙外繁茂的酸枣枝肆无忌惮地生长着,一簇簇,一丛丛,年深日久,它们中有一支竟然茁壮成了一棵树的模样,主干如手臂粗细,秋天时枝叶繁茂,艳红点点,这棵酸枣树结的果实酸甜可口,味道是极好的,常吸引乡民冒险采撷它枝头繁盛的果实。第二个平台院落较多,但分布极不规则,这儿凹进去一家,那儿又凸出来一家,宽窄不一的土路像一条丝带串联起了它们。拐过第二个平台的一所院落,走下一道缓坡,那里便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这所院子是半个世纪前祖父从一位本家那里买过来的,院子的主体是三孔窑洞,东西两侧各建有半个窑洞规模的厨房,不过这厨房简陋得只有一个灶台罢了。院子南面便是沟堑,不过这里的沟堑舒缓了许多,沟堑的一部分被改造成了一小块坡地,栽种了十多棵杨树、槐树、梨树、杏树、花椒树,另外还有一棵孩子们最喜爱的蜜枣树。有了这些或高或低、或密或疏的各色树木,遍生蒿草、荆条、酸枣枝的沟堑一时增添了不少动人的颜色,不过它们的实用之处还在于保持水土、防范危险。
住进简陋但足以遮风挡雨且冬暖夏凉的窑洞,饮水、吃饭、穿衣等基本的生计问题便接踵而至。古时候人们逐水而居,可见吃水是先于吃饭之前的大问题。从我家院子出发,沿着北面的崎岖小路踽踽而行,爬过两段“之”字型弯坡,最顶端的平地上建筑着一座窑洞大小的水库,水库里储存着乡民赖以生存的生活用水,水是靠向更远处的沟底架设的长铁管抽送上来的。母亲说,那时3分钱可以挑两担水,论价钱是不算贵的,但人力的的消耗却是巨大的。一担水约摸50斤,扁担横在肩上,两只沉甸甸的水桶颤颤悠悠地挂在两头,走动时不仅要掌握平衡,更要仔细脚下的路,灵巧地转过每个拐角,更揪心的是坡路不宽,肩上的扁担只有微小的回旋余地,中途又不能停下来休息。想想母亲当时挑水的情形,我不禁要冒出冷汗了。
说到吃饭,那个年代大多数时候吃的是粗粮,拍拍、窝窝、抿疙斗、切拨子这些都是当时极具地方特色的主食。这些食物对现代人来讲是苦涩难以下咽的,但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的人们回忆起来却是温馨的、甜蜜的。那时也吃细粮,但机会甚少,每逢旧历新年,依照习俗家家户户都要蒸年馒,年馒寓意丰富,圆圆的盘子象征着阖家团圆,层叠的登高象征着步步高升,盛开的枣花象征着早日发家。那时做年馒的量很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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