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婚记

苦婚记

并头莲小说2025-08-16 09:40:20
午夜的时候,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后面。它的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它想让梦梅知道它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但是,它又不想让梦梅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此时此刻,月亮是虚荣的,同时也是可怜的。起码,在梦梅的心里是这样
午夜的时候,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后面。它的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它想让梦梅知道它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但是,它又不想让梦梅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此时此刻,月亮是虚荣的,同时也是可怜的。起码,在梦梅的心里是这样想的。梦梅索性转过身,准备走回到卧室里。这时候,楼下的客厅里传来了一阵哄笑,紧接着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麻将声。梦梅当然知道,三姨太方兰正和几个太太们打麻将。梦梅闪身进了卧室,随手关上了通往阳台的那道挂着竹帘的门。她坐在藤椅上,从怀里摸出一沓稿纸。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她都对着稿纸发呆。通往阳台的那道门没有关严,有阵阵的风从门缝里漏进来了。那副竹帘子左右摇摆着,把一地斑驳的影子搅动的细细碎碎的。梦梅的眼前有些迷离。她总觉得那是屋顶的吊灯故意使的障眼法。
不知不觉中,梦梅恍若置身于一座古镇里.。她立在一处宅院的门前,正翘首望着高耸的马头墙上的几只燕子。那几只燕子正在呢喃。梦梅试图听到它们的窃窃私语。可是,她的耳边却传来了三姨太那尖细的小嗓子。那尖细的小嗓子就像是一把刀,它生生地把空气里的宁谧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有凉风从那个破口中漏进来了。它凄凄惨惨的吹拂着梦梅的脸颊。梦梅的脸颊被刮得生痛。她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忍住那份细细碎碎的痛。她的眼前一阵眩晕。她不由得用手挡住了那团明晃晃的光。
她醒来了,发现自己正躺在藤椅上。窗外已经是一片大亮了。她站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杜妈正给院子里的几棵山茶花修剪枝叶。梦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杜妈抬起头,看见了梦梅。杜妈放下花剪,快步走到了阳台下面。梦梅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然后凄然地一笑。杜妈左右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梦梅闪身进了屋,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沓稿纸。她又跑回到阳台,把手中的稿纸轻轻的丢了下去。那稿纸像是一只蝴蝶,飘飘摇摇的落到了山茶花树下面的泥土上。杜妈准备捡起信笺。偏偏这时候,一只绣花鞋踩到了信笺上面。杜妈抬起头,看见了三姨太方兰。她双手叉着腰,头高高地昂着,眉梢微微地向上翘起。她撇着尖细的小嗓子,说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藏着掖着?”杜妈垂着头,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梦梅用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方兰捡起了稿纸,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梦梅带着哭腔大喊道:“那是我写的小说稿子,你凭什么打开?”方兰愈发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稿纸被她撕烂了一角。梦梅一边用手背擦着泪,一边奔了下来。她跑到方兰的身边,抢过了稿纸。方兰笑道:“你们崔家的姑娘可真是懂规矩!你进的大学学堂里面都教得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梅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方兰继续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你那个妈是一路的货色!”梦梅的头一阵发晕,她不由得扶助了身边的那棵山茶花树。她哭道:“你凭什么说我妈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方兰的眉头立了起来。她喊道:“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可别忘了!当年,你妈得了疯病早早死了,老爷本想把你送给远房亲戚。我方兰看你可怜,才劝说老爷带着你南下。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你当初进大学学堂,也是我方兰在老爷跟前说的情!我本指望你能学好,谁知道你整天就知道和那个张明源私自往来。可谁想到!三年前,张明源留洋了,不要你了!崔公馆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懂得廉耻,我还要顾全这张老脸。”梦梅用手攥住了一朵儿山茶花。那粉嘟嘟的花瓣儿瞬间变成了碎屑。梦梅的手掌里一阵潮湿。她挣扎着走进了洋楼里。方兰刺耳的笑声从背后袭了上来。她把留在地上的一张稿纸撕得粉粹,然后向天空中一扬。那白色的纸屑落到了山茶花上面。晨露把那些细细碎碎的纸片打湿了。那秀气的钢笔字迹渐渐的化作了一个忐忑的梦。梦境里,有一个悲凉的小嗓子伴着“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在幽幽的唱。那胡琴拉过来,又拉过去,把旧日的悲欢离合冷冰冰的串在了一起。
三个月后的一晚,梦梅在床上静静的躺着。她的手里一直捧着母亲当年的那张照片。镜框是楠木做的,上面雕着大朵的牡丹花。梦梅记得,母亲当年最爱牡丹花。她手心里的火热已经把镜框上的牡丹花捂热了。她舍不得放下它,把它贴到了心口的位置。过了一会儿,那“咿咿呀呀”的胡琴声渐渐的歇了。那悲凉的小嗓子也渐渐的歇了。夜深了。月亮又像赴约一样的升起。月华朗照红尘,伴着几家欢笑,伴着几家哀愁。在梦梅的眼里,那月亮是藏着心事的。它只有半边。那藏着的半边便是它的心事。梦梅看了看挂钟。已经是深夜三点了。是时候了。她快速的下了床,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她把母亲的相片塞到了那个大箱子里,然后便急急的穿上了衣服。她熄了灯,拖着皮箱来到了阳台上。她微微的咳嗽了一声。杜妈从山茶花后面闪身出来了。她从树荫里摸出一条绳子,然后抛给了梦梅。梦梅先用绳子把皮箱放了下去,然后自己也抓着绳子滑到了地面。杜妈引着她向公馆的后门悄悄走去了。片刻后,梦梅已经站到了公馆的栏杆外面。她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杜妈正用手擦拭着眼圈。梦梅的心一酸,眼泪也奔涌而出。她呜咽着,身体不由得弓了下去。杜妈一咬牙,转身急步走了。她的身影融入到了洋楼黑漆漆的影子里。梦梅的身后有脚步传来。她回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团黑影子。那一刻,她的身子不由得向后面退了几步。然后,她便一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团黑漆漆的影子。那团黑漆漆的影子就像是她的一个梦魇,透着说不尽的哀怨。风吹干了她面颊上的泪。她已经无泪可流,唯有一声声凄凄的呜咽。那团黑影子向她靠拢了。她伸出手掌,给了那个黑影子一巴掌。随即,她便一头扎进了那团黑影子里。她沙哑着嗓音咆哮道:“你个死小孩!你怎么才回来?我差一点就离家出走了!”明源任由梦梅歇斯底里的锤打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掌心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红丝绒的小方盒子。
天幕是黑漆漆的,大海也是黑漆漆的。黑漆漆的天地间,有一束光正在向前慢腾腾的移动着。梦梅和明源站在甲板上面。明源把大衣披在了梦梅的身上。梦梅把手伸到了明源的袖筒里。明源的胳膊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他不由得握紧了梦梅的双手,说道:“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梦梅盯着明源的眼睛,哽咽得说道:“我听到这句话是在我七岁的时候。那是我母亲说的。十六年后,我又听到了这句话。这句话是你说的。你和我母亲一样,都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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