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着，沿着一条很长的街，漫无目的。
下雪了。他疲惫地望了一下天空，那无垠的苍穹包容了一切:忧伤，痛苦还有他。黑夜象张牙舞爪的猛兽，向他咆哮。
很压抑，他觉得。目光下落，停留在半空。那往日光华耀眼的霓虹灯在这雪夜显得苍白无力。"不神气了吧?"他苦笑道，似乎带些嘲讽的意味。
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了，午夜将近。
月考他是摔得那样重，也许不能这么说，因为他从来没有上去过。他忽然觉得刚才父母的痛斥声是那样的刺耳，快要刺破他的耳膜。无法忍受，所以跑出来。
他的目光开始显得空洞，眼神随处飘飞。但只是一瞬，因为他想到了她，所以又不禁挂上淡淡的微笑，索性闭上眼，一副幸福的样子。
雪越下越大，他的头发开始变白。肩上落了厚厚的一层。他仍走着，似乎要永远这样走下去，那条街也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手机震动起来，他不喜欢彩铃，因为他不喜欢招摇。
“喂？”
“阿枫，我们……那个……还是分手吧。”
他的脸陬然冷下来，以至看上去铁青铁青的，象只狂怒的狮子。他想挽留，至少也应该得到个理由。
“怎么……”他原想说“怎么了”的，但他跟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再也熟悉不过了。以前很多时候他都和那道背影一起回家。不同的是，背影的手拉者另一只手，不是他的。“那……我们还是算了吧。”说完挂了它。
他仍走着，那背影不知何时不见了，或许刚才的是幻觉吧。他忽然觉得很轻松，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似乎轻轻一点地就会飞起来。
目光，漫无目的。聚焦，聚焦，最终停留在一只小狗身上。那小狗靠在墙角瑟瑟地哀鸣。他似乎很感兴趣，走过去，蹲下。从口袋掏出几粒糖，他喜欢吃的那种，塞一个进嘴，然后把剩下的放在右手心中，压低。小狗的舌头在他的手心流转，很温暖。他快乐地笑了，从未有过的，然后将糖放在地上。看了一眼那狗身上的雪，随手拂去。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折身回去，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小狗身上。小狗呜呜地低吟几声似乎在感激他，他咧开嘴笑笑！离开！
没走几步，看见一群人从不远处走来。为首那个人问道：“你就是林枫吧？”肯定但又想的到认证。
“怎么了？”
没有回答，换做了拳打脚踢。一会儿，他们扬长而去，为首的哪个人没有忘记吐他一口唾沫。
他仰天躺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皮在轻微的颤抖。
原来黑夜真的是只猛兽，将他吞噬。
雪花悠悠地飘下，他感到一阵眩晕。
天地一色，白的可怕，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眼睛闭上了。手上隐隐约约感到了些温暖。想睁开眼去不能。耳旁萦绕着哀鸣，那声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应该是那小东西吧，他隐隐感到。
眼睛挤出一滴泪，只一滴，似乎在埋怨老天的不公，又似乎在感谢老天将他带走……
他心中那最惦念的背影在他模糊的思绪中飘飞，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那滴泪应该变得晶莹了吧，那是万雪之精凝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