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榆树
从那什代沿着村屯公路向西南走大约两三公里处,有个虽不依山,但却傍水的小村庄,那就是老杜尔伯特人耳熟能详的瘟兔沟——实际叫文德沟,六家子人叫它北荒。很多年没再去了,现在不知道发展得怎样了,但是我当年第一
从那什代沿着村屯公路向西南走大约两三公里处,有个虽不依山,但却傍水的小村庄,那就是老杜尔伯特人耳熟能详的瘟兔沟——实际叫文德沟,六家子人叫它北荒。很多年没再去了,现在不知道发展得怎样了,但是我当年第一次去那里,村子里只有几十户人家。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环境非常好,可谓是三面环水。特别是村子西头,下了坎子就是悠悠的流水,经年不断地从后边的那什代泡绕过村头流向南边的火烧黑。
一九八一年的农历正月初六,为了给居住在那里还未转正的舅仗爷拜年,第一次去了那里,从此就留下了一个多少年来挥之不去的记忆。
舅仗爷曾经在那里当过很多年生产队长。听我那未来的岳父答问说,舅仗爷人非常好客,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只要晚上不走,就必须要吃顿夜餐,并且尽其家里所有,实在没有啥好菜,连仅有的下蛋的母鸡也舍得杀了下酒。我们去的时候,舅舅已经不当队长了,日子过得比较困难,但是我们在那儿呆了三天,依然顿顿好酒好菜款待。
我们回来的上一天的午后,在百无聊赖之际,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来到村头。当我站在村头那高高的大坎子上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通往西边对岸的土公路上有一座小桥儿,于是有了兴致,就信步来到了小桥儿上。那桥真的是座小桥儿,长不过十来米,宽不过五六米,是一座水泥桥。那水是流动的,在这北方最寒冷的正月里,在这小小的桥下,悠悠的,悠悠的,泛着微波,冒着袅袅的白濛濛的雾气,延伸到上游五六十米远,延伸到下游一二百多米远,像母亲的情怀,温暖,悠长;像姑娘柔柔的笑腌,罩着一层层薄薄的轻纱,羞涩,虚幻。在冰天雪地里,令人觉得无限的温暖,少有的惬意。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在寒冷的冬天看到流水,也是多年来唯一的一次,确实令我留恋往返。我在小桥儿上扶着栏杆呆了很久,记不得都想了些什么,只记得特别希望能看到水中的游鱼,然而等了很久都没能如愿。
小桥距离西岸很近,上岸便是一座高高的土丘,在土丘东南脚下,有一块孤独的坟冢,旁边有一颗腕口粗的榆树。那坟里面埋的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那颗在寒风中瑟缩着的榆树儿,引起了我无尽的遐思。虽时处隆冬,那榆树却还挂着充满绿意的枯叶,微风吹过,发着窸窣的响声,仿佛在向人们倾诉难以名状的悲哀,又好像在诉说着曾经的坎坷、迷惘和彷徨,更像是在向路人表述不眠的畅想和对未来美好前景的想往……
我登上小丘,视野顿时开阔了,东岸隔水相望的文德沟愈加的娇小,而南北目所能及的围绕在小村周围的尚在封冻的冰湖,在斜阳的照耀下,愈显得晶莹耀眼,连绵不断,浩瀚无边。我徜徉在长着稀疏的芦苇的冰湖上,思绪总是萦绕着那颗瑟缩的榆树和那块孤独的坟冢上,那树的叶子为什么不落?究竟和那孤独的坟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那天晚上,舅母给我们擀的荞面条儿,打的酸菜卤儿,那是我多年来一直思念的美食,可就在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那坟,那树,那土丘,怎么也体会不到荞面条儿的佳处来。
整整二十八年了,再没去过,听说那小桥在很多年前就被大水冲断了,也不知道那棵榆树是否还在。
多年来,总想写下点什么,却总也写不下去,就是总有想不明白的,那个高高的土丘,那块孤独的坟冢,还有那颗不落叶的在寒风中瑟缩的年轻的榆树。
二零零八年四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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