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树木的记忆
生活里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记忆,比如你亲密接近过的树木就是。树木像是你的亲人,树海茫茫,也只有那么几株或一小片树木会让你牢牢地记住,你回忆它们,开头可能有些模糊,随着脑细胞慢慢活动,你就会发现你的经历就
生活里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记忆,比如你亲密接近过的树木就是。树木像是你的亲人,树海茫茫,也只有那么几株或一小片树木会让你牢牢地记住,你回忆它们,开头可能有些模糊,随着脑细胞慢慢活动,你就会发现你的经历就刻在树身的年轮里,它们是帮你记录过去岁月的档案馆。而在这个档案馆里,我首先找到了一幅漫画。有一个瘦瘦的小男孩,他跟随父亲和叔叔给亲戚造房子,那天是“上梁“的日子,小男孩知道会有丰盛的饭菜吃,所以他就在新房子附近玩耍,等待大人们收工后一起去吃饭。小男孩很调皮,他不停地在一株黄皮树上爬上爬下,结果把黄皮树惹得生气了,黄皮树的丫儿紧紧地把他火柴棒般瘦小的大腿夹住,他用力挣扎,结果头朝下掉了下来,而大腿还挂在树丫上,痛得他哇哇哭叫起来。干活的人听到了哭声,父亲和叔叔都跳下在建的新房子,一人一边用力,拉开黄皮树丫,把他抱了下来。亲人们又上去干活了,他倚着黄皮树,想着有肥猪肉的晚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他醒过来的时候伏在父亲宽大的背上,天空是那么的黑,他觉得父亲的背非常厚实,充满了慈爱。父亲走在弯弯曲曲的池塘小径上,周围有田鸡的叫声,天空繁星满天,他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肚子咕咕的叫,他要吃的丰盛晚餐没有吃上,而被黄皮树"教训"过的脚还隐隐生痛。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这个时候他家那个“房头“共有的龙眼树已经挂上拇指那般大小的果子了。这棵龙眼树很大,树身要两个大人合抱才勉强摸到手指。只要早点起床,借着凌晨的星光,勉强可以摸到昨晚掉到地上的果实,有些被蜜蜂吃过了,但还可以吃,那味道甜甜的,十分诱人。所以他宁可少睡两个小时,也要起来捡果子。天色未亮看不清果子,有时会摸到石子或摸到鸡屎,但他毫不在乎。生产队招标摘果子的时候,父亲从不参与,所以他很少吃到成串的龙眼,看到别的小孩得意洋洋,抓住成串龙眼慢慢享受的样子,他馋得拼命吞口水。
捡龙眼不及捡芒果刺激又好吃。那两株大芒果树树冠竟然比村里的祠堂屋顶还要大,它们位于村子的边缘,靠近水涧的地方。平日非常阴森,但是只要树上挂着成熟了的芒果,小男孩就会被吸引到树下,期待风的帮忙,把树上金黄的只有鸡蛋般大小的芒果摇几个下来,供自己大快朵颐。芒果掉下地面的声音很响很吓人,极像一个人从树上掉下,会把人吓得半死。七八米高的芒果树,人从上面掉下肯定要摔出白花花的脑浆。而掉到树下的芒果更是皮开肉绽,露出黄黄的芒果肉。有些芒果还会掉到荆棘丛中,他不敢去捡。不仅害怕尖刺,还害怕荆丛里躲藏着的毒蛇,他亲眼见过银环蛇从荆丛里爬出来。所以要捡上的话,必须用石头把荆丛里的蛇赶走,然后才小心翼翼伸手进去把芒果捡出来。他的手经常布满血痕,那是荆棘钩破的。如果回家让母亲看到了,肯定会挨骂,只要不顶嘴,有时不用挨皮肉之痛。
后来芒果树上果真掉过两个人下来,这都是他认识的。有一个叫建如的小孩爬上树摘芒果,从上面掉下里,脑浆摔出来了。他父亲也不哭,背着他就往新丰医院跑,医生在他的脑子里装上猪脑浆,本来要装上狗脑浆的,但那时的人很少宰狗,只好换上猪脑。建如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伤愈后脑门摔伤的地方不长头发,一直是软软的。他也读书,长大后日子过得还不错,可见千万别骂人笨猪,猪可是很聪明的动物,有我们的建如同志为证。另一个掉下来得是位老人家,也是上树摘芒果,手脚不灵便,不慎掉下,当场呜呼哀哉。老人家生前做过生产队长,为人直爽,颇有号召力。
听到这些不幸的消息之时,虽然我不在家乡,但让我沉默了好久。告诫大家千万不要小看树木,树木是有灵性的。你老是去骑它、摘它的果子,它有时也会生气,报复人类,在你大意的时候夺你的性命。所以有些少数民族的地方,将树木奉为神灵,顶礼膜拜,不无道理。
树木不仅是我们的生活伴侣,还是大自然最宠爱的孩子。人类为了自己,不断砍伐树木、霸占树木生存的土地,已经受到大自然的惩罚了。因为缺少树木,我们的城市空气污染严重,身体健康受到侵害,地球气候变暖,这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居住在城市里,想起了那位小男孩和陪伴他成长的树木,我突然产生亲手种植一片树木的冲动,但是举目茫茫,都是高楼大厦,可以供树木生长的土地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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