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呼唤
一天下午,天阴沉沉的。放学后,我急勿勿往家赶,要是在家没活做,在别人一碗饭工夫,我就又可到校了。二十好几的人了,天天这么一个小天地,月月年年,不免单调乏味,然而与书为友,与天真烂漫的学生为伍,也算乐在
一天下午,天阴沉沉的。放学后,我急勿勿往家赶,要是在家没活做,在别人一碗饭工夫,我就又可到校了。二十好几的人了,天天这么一个小天地,月月年年,不免单调乏味,然而与书为友,与天真烂漫的学生为伍,也算乐在其中。可今天我一回家,忽觉家中气氛突变,父亲在堂屋左边坐着,里面还坐着同族的村北的爷、邻居的伯、还有大我四五岁的兴哥等,脸面都紧紧绷着,一见我,眼睛都放出光来,似乎猎人眼里出现了猎物,都绷着呼吸,只等父亲的一声号令了。我心里不免一憷,立刻明白了八九分。父亲用生硬的口气要我进屋,我随即说:“一点事,一会儿就回来。”其实,我是怕架不住围攻,想找个撑腰人。一出大门,恰好碰上了平时我很敬重的占伯,就邀他到家。还没等我坐下,父亲就气乎乎地说:“你说咱家的事咋办?”我心中当然没谱,也愿我平时没留心过家事。“咋办——”我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口里喃喃回答:“一切不都由你作主哩!”那你说,你给人家亲戚不亲戚?不亲戚,分家,还我一千元!你做你吃。你也大了,不用管了。亲戚了,今年就办事!你爷也恁大年纪了,咱今年办事,过两年盖房。家里事连事,你……”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堂屋里空气凝结,云布雾罩的。
这几年家境不好,可并不缺吃少穿,一旦我不情愿地结了婚,不仅人为地葬了自己,还可能使家庭更窘迫。因此,我压低怨气,说明自己的苦衷:“学校很忙。知识不学就会被社会淘汰,工作落后就对不起孩子和乡亲们。按理我是老大,应该多替您分忧,但我想,爷健在,娘身体也好,弟弟们都小,地也就那四五亩,忙天我们都放假,您怕啥?您就希望我泡在家里,毫无出息地混一辈子?要我说,先盖房。按理我是您的孩子,应听您的,但我还是想等等再说,现在形势变了,我要考学,现在我连个高中生都不是……”平时不会说话的我,头脑一热,竟也有条不紊,理直气壮,情到辞流,内心充满了喜悦,满以为情通理顺,要云开日出了。
竟不知父亲打断了我的话说:“不行!这死鳖子儿,死脑筋,明天就分家!要不你现在就出我家门,我不认你是我的孩子,就当我没有你!”父亲话没说完,猛地站起,眼瞪嘴颤,欲冲我面前大打出手,屋里人像被弹簧触动了似的,忽地站起,都一齐护架我父亲,把他一个劲儿按在坐上,同时众人一齐向我开火。
村北的爷说:“你说的也在点理儿,不过——”邻居伯还没等话音落就说:“咱在这说哩中,你应考虑你爹的难处,你爹把啥事都安排得现成成的,天天死里活里干,办一场事儿就省一点心思。”村北爷又道:“当老哩对孩子没错,你爹害你干啥?”兴哥看我没反应,也说:“您爹的对,你还是要听爹的。”
堂屋里沉闷的空气使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应接道:“要是这,还商量个啥?”
“这孩子!唉——”本想让其为我撑腰的远门大伯也远我了。
父亲恼了,大声骂开了:“去死喽去吧!你才不栽沟死哩!死脑子!上棚给你点粮食,明天你一个人做着吃。你就住到学里吧,全当你死了!我没你这个儿子,你还叫家里过不叫了?没见过这死头孩子……”真仍风雷大作,堂屋震颤!我趁人们劝父亲之时,溜出了家。兴哥紧追出来,硬拦住我,要我说同意不同意这场婚事。我没好气地说:“我还能不同意?”“中,同意就好。”他满意地转身去了。
回校后,我躺在办公室里的床上,看着房上一条条黑乎乎的似乎压在身上的椽子发愣。夜深了,万籁俱寂,心潮难平。不行,一定要问问逼迫父亲的表妹,于是我请假出了村。
夜,黑漆漆,凉嗖嗖,没有一丝风,唯有浠浠疏疏的雨点不时地打在脸上。雨虽不大,为我落泪,使我感动。路湿漉漉的,尽管是大路,脚也不时地打滑。醉了酒似的我,摸索着向前走。我想:若大个世界竟容不下我?我到底有什么错?一心一意地工作,孜孜以求地进取,却处处受阻,连遭厄运。理不通,强人难,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天哪,你应该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总那样阴沉、冷漠和麻木,年年如此,社会何以进步?代代如此,人间何别兽界?我边想边哭,哭哭想想。人啊人,生途何以这样艰难?人生在世,鼠目寸光,无所作为,何必为人?死,万事皆空,只不过留下些愚昧和懦弱。“天生我材必有用”,难道我就这么了此一生?总有做不完的工作,总有学不尽的知识和技能。自己不也曾醉卧“红楼”叹曹氏,惊起“牛虻”壮肋骨?不也曾探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曾含泪同情丁洁琼的“第二次握手”?难道能轻易让愚昧夺去我的光明、幸福和美好的追求?这样一想,我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迈出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然而,此时另一件可怕的事袭上心头。那是大集体时,人们大哄大嗡地下地,吵吵闹闹地争分,队长骂爹骂娘,社员怨声载道,工值两三毛,一天三顿红薯面。也是寒秋季节,也是这个地方,不过,天比这时早,雨比这时大,路上积满了水,我担着满满一担红薯,艰难地走到这里,满头大汗,全身被淋湿,而且连呼吸都困难,尤其身单力薄,浑身没一点力气,要是平时怎么说也不会走,可当时,天越来越黑,路上泥越来越多,如若放下担子,怕是再也担不起来。怎么办?风雨越加疯狂起来,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豁上了,我只有噙泪咬牙,拼着微弱的力气硬撑……
雨住了,我踏泥到了石道镇,顺柏油路向西慢无目的地走着。我想到中心校找老同学,可眼泪汪汪怎见得人。路边大石上坐下,昨晚之情又袭上心头,头脑乱轰轰,热燥异常,看着过往的行人,总不敢正视,瞧着车飞人去,愈感自己酸楚,再看看这个世界,想想总有一天要离开它,喜也好,乐也罢,怒也行,悲也了,到头来也还是自作多情,还不如早了早好。这样想着,忽觉恐惶,不行,这样下去死神饶不了我!当我起身前走不久,忽然看见了爷爷,我孩子似地喊:“爷——”随即迅速向爷爷迎去。爷爷听到声音,四周寻觅,看见我后,呆望了好一阵。我怯生生地问:“您——”
突然,爷爷瘫软在地上,哭喊了起来:“唉呀!孩子——”我更是慌了神,赶紧搀起爷爷,两行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我早已哭不出声了,何况在我爷爷面前,怎能给老人再添痛苦?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搀爷爷回家。
爷爷告诉我家中前天晚上派人到处找不到我的事,说他们在水库上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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