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赋

枣树赋

销化散文2025-09-14 20:29:04
在广袤的河北平原上,你随便走进哪一个村庄,都会发现在宅旁、在沟边、在路侧、在一切凡能适合树木生长的地方,都长着一些枣树。这些枣树,有的树干峻直,亭亭如伞盖;有的盘根错节,身躯扭斜象虬龙;有的躬腰歪脖,
在广袤的河北平原上,你随便走进哪一个村庄,都会发现在宅旁、在沟边、在路侧、在一切凡能适合树木生长的地方,都长着一些枣树。
这些枣树,有的树干峻直,亭亭如伞盖;有的盘根错节,身躯扭斜象虬龙;有的躬腰歪脖,憋屈的活象戏曲舞台上那个五官不正、“头名状元坐了个七品小县官”的徐九经。
枣树在作家的经典中可能找不到它的名字,文人骚客很少有关于它的诗章,画谱中更是难寻它的踪影。记得鲁迅先生的一篇《秋夜》,把枣树倒是写了个淋漓尽致,也不过描绘的那么残酷,那么冷清:落了叶子的枣树的枝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在那样的环境下,大师也只能有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想象,这样的来写。
其实,枣树这东西向人索取的少,与人的多,比之于陶铸同志赞美的松树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天下第一良木。
枣树非常脱皮(注),它不象桃树、杏树那样娇怪,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屋角,墙头,甚至茅厕边上,只要有土壤,栽在哪里哪里成活。农谚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还钱。”意思是说,桃树结果要等三年,杏树结果需要四年的时间,而枣树却“急功近利”,当年栽种当年就可以结果。春天,挖来一棵树苗,把它栽在坑里,将四周的土用脚踩实,然后浇上水,不几天枝条就开始泛绿抽青,秋后便能吃上新鲜的枣子。
枣树没有丝毫阿谀媚容的姿态。它的花蕊,不象桃花、杏花、石榴花那么冶艳,令人望而顿生爱慕之心。每年四月,它的小的椭圆形的叶片底端便长出一串串黄米粒般的小骨朵,继而开出五角星状的小花,黄黄的,淡淡的,百步开外决然看不见的。只听见辛勤的蜜蜂在其间嘤嘤嗡嗡,忙个不停。据说,蜜蜂采集的枣花蜜最甜,最好喝,也最有营养。
夏日,黝绿的叶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树形团团如帏盖,可谓绿云撑天,翠色盖地,是人们遮荫避日的好地方。枣子先是白了背儿,继而红了“腚眼儿”,逐渐红了半边脸,一嘟噜一嘟噜地垂在枝头,象鸽蛋儿,又象葡萄,咬一口,象脆梨,嚼一下,象冰糖,一直甜到心里。这时节你若到村里作客,家家都会捧出一些鲜枣让你吃个够。这当是庄户人最丰厚、最能表达自己对客人情谊的礼品了。阴历八月十五左右,枣子晒干了,就成为最好的补品。用红枣做的年糕、卷子、窝头,暄腾腾,甜丝丝,老人小孩都爱吃,越吃越好吃,使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难怪人们说:“日食三颗枣,八十不显老。”
枣树浑身是宝。许是它坚强不屈的性格使然,它的躯干特别坚硬,可以用来刻章,制作模具,经久不会变形。别看枣树的皮象穿山甲鳞片一般难看,可它还能入药呢。深谙中医之道的爷爷告诉我说:用枣树皮熬白糖或红糖水喝,治红白痢很有特效。
枣树的枝干不象白杨那样挺拔,不象垂柳那样婀娜,不象梧桐那样清高,更不象松柏那样威严。确切地说,它虬枝屈曲,盘根错节,不成规则,样子近乎丑陋。为了呵护自己的果实,它身上长满了刺,如果哪个不听话的楞小子胆敢爬上去偷枣吃,它就会毫不留情地扎伤他的手、脸,给他留下做贼的印记。到了深秋,树上的枣儿尽了,它的叶子也渐渐变黄,随着秋风伴舞,或飘在身旁,或落在脚下。这时的枣树仿佛离开了喧躁的闹市,解脱了一切,光秃秃的枝桠似铁如铜挺撑在太空,迎对着寒风霜雪毫无惧色。待一场大雪过后,枝枝杈杈上压满了积雪,宛如梅花的枝干,莽莽苍苍,别是一番风韵。
古人云:盛德在木。啊,可爱可敬的红枣树!你年年岁岁无私地向人类奉献着自己,大家虽然都在品尝着你的果实,享受这你的甘液,但有谁又能时时挂怀你啊?是你形体长得丑陋?还是浑身多了些刺?总之,诗中不曾赞你,画中不曾写你,远不及那些莽虬苍松、细腰杨柳为文人骚客所钟情。而你却无怨无悔,春荣冬枯,顺其自然,哪里是无所求,简直是无所谓。
或许这正是你的盛德所在,你的高尚所在吧!

注释:
脱皮:土语,意思是硬朗,不娇嫩,乃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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