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驾”一道轻喝之声透出些精疲力尽，身下坐骑嘶叫，留下一道白影。速度之快，竟与周遭空气相摩擦，感觉炙热。

“落秋说过，这戈壁之中有一棵千年古树，只要寻到它便可见到她，即使见不到，落秋，你也要带她离开，不要再回来。”少年嘴中发出的字符在黄沙中逐渐拼凑起来。

寒秋，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涩味，呛得人透不过气来，吸进去吐出来，浊气一点一点的被替换掉。

放眼望去，茫茫戈壁之中无一丝生气，竟连一株植被都不愿施与。少年策马狂奔，寻找着绿意。
……

戈壁一角有着清溪流过，水声泠泠作响，激荡着仿似天籁。

“卢绘，你莫作怪，小心洒家收了你。”一棵高大植干之前，站立一年约二十四五的男子，一双灰白色的眸子望不到尽头。

一阵银铃似的笑语便从树间传出：“好啊，好啊，主人。”已在枝干上的女子眉眼舒展开来，青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只有这个男子。

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谁叫他碰上这么个妖精，死缠烂打的跟着他，自己又割舍不得。

“唉，好了，下来吧，我们离开，卢绘。”

女子摇头，眼里有些担忧：“不，卢绘不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我会护你周全。”没有一丝犹豫，男子不禁暗想，我离落秋，这世上最年轻有为的术师，为何会看上这么个妖精。

听闻此言，女子从枝头跃下至离落秋跟前：“主人，你是说，以后一直就陪在卢绘身旁终老？”

男子不由气急，明明知道，还问。

女子经确认，脸上欢喜不已，对上男子的唇，就这么吻了下去，一吻天荒。

2
“幼良，走吧，她是不会倾心于你的。”我站在幼良身旁扯他走，可使尽全身力量，幼良就是痴痴地望向那紧锁的闺门，不肯离去。看着幼良这个模样，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背后一层冷汗。

这般姿态，这般姿态，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人，一样的眉眼，盛满了真情实意，有一种心慌，久久挥之不去。

“清秋，你出来，见一面，我张幼良便离开。”庭院深深，幼良的真心就这般投放在空气中，不多久便被搅散在风里。那深深的哀求，惹人怜惜。

不出意料的，闺房门一丝不动。我叹了口气，相劝道：“幼良，何必呢？漠城都是你的天下，不如。”低沉的语调扩散在深院之内，显得呕哑难听，如地狱恶魔在吼叫。

幼良看了我一眼，脸上的鄙夷昭然若揭：“你，不会懂得，清秋和别的女子不同，她并非她人可与之比拟。”继而重新望向那布满落叶的的窗台，微风过处，残叶狂乱飞舞，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波涛汹涌，面上虽早已习惯，但免不了的，有些憎恶。我告诉自己，习惯了就好，习惯了便好。

我看向幼良的那张脸，愁。不由得升起一抹快意，不过，仍是上前叩了清秋的闺门：“清秋，出来见幼良一面吧，就当是了了他的心愿。”我顿了顿：“清秋，就当是我张幼庭求你了。”悲凄的语调，饱含着我的不甘缓缓地在院中扩散。至今，我依然觉得，那时的自己就象是卑微的下人与主人一般，恳求。

无人料到的，房内居然有了动静，幼良有些激动，上前几步，不用他开口，我便起身让开。

“良少爷，你回去吧。清秋不适合你，你还是另选佳人吧。”淡然的语调将张幼良拒之千里之外。

“清秋，不论说什么，我张幼良就是选定你了。”没有迟疑，略含霸气的诉说心声。后来，每当我进入这里，就会想起幼良的眉眼，现在，我已然明白，幼良，他爱清秋。只是……

“良少爷，你所喜欢的，说到底不过是这张脸。”拉开门，清秋那单薄的身子，在微风下显得有点落寞，眉眼中的愁绪也是益发的浓烈，青衣之下那完美的曲线也是点点的勾露出，三千青丝被挽成留水髻，明眸皓齿，惹人怜爱。

“良少爷，今日，我便毁了这张脸。”从发上取下淡绿色的钗，泛着深冷的光。那青丝随着钗的离开有些紊乱，钗缓缓地从面上滑下，几缕青丝沾染着血迹，左右浮动。血逐渐染红了青衣开出朵朵美丽的花，仿若天成。

“张幼良，如此，这般，你满意了吧。那就回去，只望你以后不再踏足这里，我这小院容不下你这张家大少。”眼过，泛着温怒，转身回去。

我的目光随着清秋的离开也转向一旁傻傻的幼良，无奈，上前拉着他离开，没有反抗，没了魂似的，目光涣散。我回头看向那萧瑟的庭院，说不出来的，心里堵得慌，有些担心，担心什么？我不知道。

3
没了清秋，幼良整天魂不守舍的，我看了，都是有些不忍，不过，这是必然的结果，不能改变。

日子就这么僵持着，七日后，父亲从朝中回来，两鬓已是斑白，想是操了不少的心，现今江河日下，离破灭已是不远。

父亲品着茶，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一如从前，直入人心。

“庭儿，良儿呢？”

只这一句话，我就有些担忧。

“幼良想是在书房里。”

父亲的眉眼中含着欣喜，的的确确为这个儿子高兴，谁让他不到二十的年纪就是举人，而我，连个秀才都算不上。

“庭儿，你要多多向良儿学习。唉，若不是当初，我误了你，你也不会至今日依然是个秀才。”深深的内疚出现在父亲的眉眼中，我竟提不起一丝恨意。

的确，当初若不是父亲迷信，将我关在小屋十余年，我也不会寸步难进。当然，当年的情形，若是我，也许也会这么做，谁能想象一个孩童自出生之日起每说一句话就会预示一场灾难呢？我和幼良的感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建立的，他小我两岁，但自从他会走路，就会拿东西给我吃，陪我聊天，告诉我，他会努力，成为家中的骄子，求父亲将我放出去，他真的做到了。

“爹，过去了的便过去了，孩儿也早已成人，那些事也不用再提及了。”

他走到我的面前，略有深意的看向我，目光柔和，透着关爱。“嗯，走，去看看良儿。整日的闷在书房里，不是个事。”

我跟随父亲来到书房前，推开门，一股酒气便迎面扑来，我感到不妙，放眼望去，书房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