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珠帘落
琉璃灯盏里暗黄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灯盏右下方,置放着一张巨大的云床。云床质地奇佳,乃是上等檀木所做,云床两侧护栏,皆雕有蟒头,在昏暗的灯影下,蟒头狰狞而诡异。云床背着灯火,浓厚的暗影罩住整个云床。黑
琉璃灯盏里暗黄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灯盏右下方,置放着一张巨大的云床。云床质地奇佳,乃是上等檀木所做,云床两侧护栏,皆雕有蟒头,在昏暗的灯影下,蟒头狰狞而诡异。云床背着灯火,浓厚的暗影罩住整个云床。黑暗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来自那张巨大的云床。一个人缓缓的坐了起来,咳嗽愈发剧烈,那人一手撑住蟒头扶手,另一手捂胸,似是极为难受。云床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发出“吱吱”的声音,要知这上等檀木,必有百年树龄,坚固程度毋庸置疑,不想此时竟发出此等声音。
“来人!”那人缓了数口气,终于从嘴里吐出两字,发出这两字的声音极为雄浑,仿佛声音不是出于此人之口。
话音刚落,内室之外珠帘翻动,发出低低的珠玉碰撞声,进来四人,一男三女。那端首的中年男子一入内室,行礼道:“殿下,是时候饮汤剂了。”言毕,朝身后三女轻挥右手,那三女一人忙去掌灯,另外二人低头叠步走到云床旁,跪倒在地,手捧药罐,举过头顶。
那掌灯女子连续点了内室十九盏灯,内室逐渐变得亮堂起来。那人半卧于云床之上,盖着厚厚的金黄床褥。这男子俊美非凡,轮廓分明,双目却有些无神,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态。
那人微闭双目,道:“不想竟睡着了,刘东,什么时候了。”
先才指挥三女的男子抬头道:“回殿下的话,已是酉时了。”
那人睁开双目看了一眼刘东,低头注意到跪在跟前的两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刘东,这二女我怎么没有见过?”
刘东黯然,眼中满是无奈,回道:“这两名女子乃是十日前风太师送予殿下的。只是殿下这几日抱恙,未有通禀,请殿下责罚。”
“这怪不得你。”那人眼中透出些神采,“你退下吧,今晚这两名女子侍寝。”
“诺!”刘东作揖退出内室,走出内室那一瞬间,低头看了一眼那人,神情复杂。
床上之人,喝着婢女喂到嘴里的汤剂,双手却在对方身上游走,待刘东出了内室,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刘东出了内室,回了自己的住处,屋外灰蒙蒙一片,阴沉的很,仿佛天地间布满了难言的戾气。刘东挑了挑灯芯,屋内立时明亮起来。刘东掩上门,插上门闩,在屋内转了几圈,心中暗暗道:五年了!太子殿下这身子骨,估计挨不过今年春分了。
想到此,刘东不禁叹了口气。当初自己卖身为奴,太子殿下赎下自己做了东宫的仆人。那时的太子生龙活虎,对天下之事充满了好奇之心,而自己也深得太子器中,成了东宫的主事。这一待就是十年,太子也从十六岁少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现今,太子淫乱无度,病入膏肓而不自知,既是可悲又是可怜。
十年!人这辈子有多少个十年,刘东不会去想这些,因为他永远忘不了是这十年所经历的一切。帝都这繁华到了极点的下面,有太多的黑暗,有太多的人斗得死去活来。各派之间倾轧不断,稍有不慎,定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就连自己,亦事事小心,如履薄冰,更不用说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太子清流了。有多少人觊觎这太子之位,那简直无以计数,这其中的凶险,只有身临其境才可体会吧。
清流在所有皇子当中居长,乃是昌明皇后骨肉,可惜昌明皇后五年前得病而去。皇后一党,随之土崩瓦解,仅剩得太子清流孤身一身悬于高位。
寒国最有权势的有三大派系,一个便是风太师那一派,风太师出身武将,乃是三朝元老,朝中大员多是风太师门生,而当朝帝君最为宠溺的两位妃子当中,熏妃正是其次女。另一派乃寒国第一世家门阀萧家,要说这一家,看似是个沾了祖宗阴德,只有真正熟知帝都政治的人,才会知道萧家遍布全国的势力,才是其成为一大派系的真正的原因。寒国建国三百余年,萧家出了三位宰相,七位上将军,六位指挥使。萧家的势力,不单单是家族历史所积累的厚重,更是实力的展现。萧家家主萧成,乃当朝宰相,居其位十五年未动。只有萧家,才能与风太师相抗衡而不处于下风。要说这最后一派,确切来讲他并不能说是一个派系,那便是镇守边疆的云州苏家,苏家手握重兵,族中多武将,乃是寒国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云州苏家很少过问帝都政治,是以苏家在寒国的影响力并不是很大。帝都权力斗争,云州苏家甚少参入其中,是以帝都内部权利斗争的主角,则是那风太师与萧家两派。
这两大派能够斗得如同水火,只因萧家支持着四皇子,而风太师自是要扶持自己女儿所生的九皇子。现今,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人让出东宫之位,而这个人,在两派眼里,是个毫无威胁的活死人。
太子清流无依无靠,母后归天后,唯一的庇护都已不再,按理这个太子当不长久。只因清流荒淫好色,身患重疾,命不久矣。在众人眼里,暂时让清流活着,这是大家都乐见的结果。
毕竟,让个活死人待在太子之位,好过位子空出来带来的权力真空。待到清流归天,这个太子殿下造成的微妙平衡,恐怕就不复存在了吧?那时候,帝都会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刘东叹了口气,想起先才清流于灯下喘息、咳嗽,高瘦的身子随着咳嗽声,不停的抽搐的样子,不禁自言道:“太子惟有如此,才能保命吧?”
屋外忽地响起一声炸雷,惊得刘东面色惨白,这三九寒冬的,这一声雷着实古怪,刘东惴惴难安,隔着门窗,极力朝外望了一眼,似乎想看见什么,浑身没来由得一阵抽搐。刘东慌忙吹灭了灯,和衣而卧,不敢再想。
“掌灯!”清流低低的吐出两个字,身旁的婢女慌忙将油灯点起。清流眼看着内室逐渐亮堂起来,费力的撑起身子,轻喘一口气,肺部燥热难耐,喉咙处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清流难受的双目大睁,尖锐的咳嗽声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豁然爆发出来。清流身边几名婢女血色全无,虽说太子殿下时常咳嗽,乃是老毛病了,但像今日这般恐怖,倒是头一次,莫名的恐惧涌上众女心头,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清流好不容易压住咳嗽的欲望,双目满是红丝,挥手示意道:“退下吧!”
众女作揖,疾步而出。
清流环视一周,卧于内室,一年之久,未曾出屋,生不如死,想那风老贼送来的汤剂定是加重了药性,只盼的本宫早日归天。想到此,蜡黄的脸涨得诡异的紫红,又是咳出声来。
刘东定在珠帘外,听着内室太子清流的咳嗽声,像有一只手一阵一阵拉扯着自己的心脏,回头望了两名婢女手中托着的药罐,乌黑的罐身,在刘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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