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大院里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
王丽穿着一套粉色饰小碎花的棉布简便衣裤，趿着红色的小拖鞋，腰前系着洁白的小围裙正在炒菜。我看见沙发上放着一本《廊桥遗梦》。她时不时地会过来，站在我面前跟我聊上几句话，然后又进厨房去了。
家里没有别人。我不会问她什么的。喝了酒，她的脸上红润起来了，她在诉说：“我的女儿在艺术中专住读，死老头子你别看他比我大十几岁，他还在外边包养小姐呢……你说，我孤零零一个人在家里可不可怜？”
我说：“可怜。”
事情没有水到渠成，没有突破口，我说：“真是酒足饭饱，我该走了。”
她没有表情：“你慢走。”
我在楼外回头看见她站在窗口里看着我走。
我走着走着就往回走去，我刚一举手按门铃，门就开了，门廊里的灯亮着。
她说：“还有什么事？”
“我忘了一样东西。”
我走进去关上门，一把就握住了她，她一惊：“你干吗你干吗？”一直到了床上，她还在说：“你干吗你干吗？”
后来她不说了。

但是，关系还是开始恶化了。
几乎每期都有她的稿子，还登了不少她们一家在新马泰照的相片，有的文章是她自己写了我又帮她重新写出的，有的是我写了署上她的名字的，有的就署了她女儿的名字，她说她的女儿就要从艺术学校毕业了，正在找工作，多给她发表一些东西，再加上她的活动能力和关系，她女儿就能找到一个好工作。都如愿以偿了，她的女儿分在了A省外事办，她自己的高级职称也拿到了。她的亲朋和同事纷纷托她帮忙发表文章或请我写论文。催得我急了：“我忙呀，那些小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嘛。这把刀是用来杀牛的，你不能老用它来杀麻雀。”
她听不得这些话：“你算个什么呀？不就是一个耍笔杆的吗！”
受到伤害了，我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如此死皮赖脸地求人？”
她非常不可一世：“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说！要多少？老娘马上就砸给你！”她一定是以为一篇稿子顶多值几十块钱，甚至一顿饭就解决了。
“我这是知识和智慧，你们都出不起这个钱。”
“老娘连你都买得下来你信不信？你还担心这两个小钱？开个价！”
“一个字1000块钱。”
她一下怔住了：“就不怕闪了腰？不就几个破字吗？”
“我说过，你们付不起。”
她女儿的卧室门却开了，年方十七岁的小倩走了出来。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声不响地窝在屋子里？已经被她闯过几次红灯，但她却不愧是现代新人类，有一次我尴尬地站起来就要走，她很理解似地拦住我说：“不，你别走，还是我走。”现在她像个懂事的青年知识分子：“妈，你怎么能那样说呢？你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啊！”

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酒，沉浸在淡淡的忧愁中，看着台上唱歌和跳舞的人，一个女孩拿着一瓶酒和一只酒杯走过来，坐在了对面，我看清她就是小倩。
“你给我发表了那么多文章，我还没有谢你呢。来，今夜陪你喝酒，谢你。”她给我倒起酒来。
我冷冷地：“你妈妈已经谢过了。”
“我妈是我妈，我是我。来喝！”
我根本不想讲话。但她很自作聪明：“我觉得你就是于连。索黑尔！”那么她是看过这本书的了。我不想跟她讲什么。她还在罗嗦：“你不要太在意，我妈她整个地是个俗人，不解风情……你真是于连吗？那你敢不敢爬我的窗子？你不敢……”她呵呵呵地暗自笑起来了。
“去找你的男朋友去，不要在这里烦我。”
她喝了一口酒：“没劲！没劲透了！他要是有劲，那我就不会独自在这里喝酒了……你不是在一篇稿子里写道：‘英俊的小伙子把小石子轻轻扔到心爱的姑娘的木窗上，聪慧的姑娘凭着响声就能判断出是她等待的人来了，于是打开了窗门……’你敢把石子扔到我的窗户上吗？你不敢……”
粉红色的下唇有些厚，不是很漂亮，但绝对性感，她懒懒的装醉的样子也不让人讨厌，诡谲的漆黑的眼眸里挂着放浪的旗帜，挥动着调侃的小猫爪。她站起来摇着软软的小手绵绵地说：“……你不敢……拜拜……回去睡觉去了……”
我生气了：“我敢。你听见两颗石子扔在你的窗子上你就打开它。”
她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
可是，半个小时后，我出现在她的闺房的窗下，还没有熄灯，两颗石子不轻不重地扔到了窗玻璃上，窗帘开了，她穿花睡衣的苗条身影出现在了那里，她打开窗扇，看到我就站在下面昏暗发黄的路灯灯影里，便压抑着轻叫：“我的天呀！”
不到一分钟时间我就跨进了窗口，她抱住我的脖子：“真刺激啊于连我的好于连你还真敢啊真想不到！”小嘴像小鸡一样在我的脸上连连啄了几下。
抱住她，感觉到她已经是个老手。
突然，客厅里的门铃惊悚地响了起来，隔壁传出了王丽警惕的问话：“谁这么晚了还打铃？”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我们是警察，有十分紧急的事，快开门！”
王丽：“有什么事明天又来！”
警察急切地：“明天怕来不及了！快开门！这是我的证件。”
一个人：“王科长，是我，保安小伍。我们的巡逻员看见有人爬进了你家的窗子，为了安全，我们必须进去看一下。”
王丽害怕地：“那你们快进来看！在哪里？怎么进来的？”
一阵响动，进来了一些脚步声。
有人说：“是从这一间进来的。”
闺房的门被敲响了，王丽叫道：“小倩！小倩！快开门！”
事情坏了，飞快地套上衣裤奔到窗边，想循原路撤退，打开窗子往下一看，我顿时怔住了：那里已经虎视眈眈地守着几个手持电棒等武器的人。走回到床前摇了摇头。她下半身盖着被子，上半身光溜溜地直立在床上，并不怎么慌乱，把一根指头树在嘴唇外边作了示意，然后冲门外说：“干什么？我已经睡了！”
王丽的声音：“保安看见有人爬进了你的窗子！快开门！”
小倩：“没有人！”
王丽：“你们是不是看走眼了？她说没有人。”
保安肯定地：“不可能！是我亲眼看见的！她是被迫这样说的……”
王丽又是一声惊叫：“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那可如何是好？”
有人在说：“把门撞开！”
小倩愤怒了：“你们走啊！没有人！”
那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