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特别的采访

一次特别的采访

百非散文2025-09-09 12:46:52
这是15年前的一次采访,至今记忆犹新。我们去采访他……当聚光灯的光圈把他罩住,他突然离去。当摄像机的镜头把他对准,他倏地窜走。这是他的办公室。超大型的写字台,堆満统计报表、设计图纸和各种书籍……一巻打
这是15年前的一次采访,至今记忆犹新。
我们去采访他……
当聚光灯的光圈把他罩住,他突然离去。
当摄像机的镜头把他对准,他倏地窜走。
这是他的办公室。超大型的写字台,堆満统计报表、设计图纸和各种书籍……
一巻打开的《资本论》,“剩余价值”中,划满了红圈圈、蓝杠杠。眉批不少,有一处最引人注目:
“——社会主义商品生产,必须抓住两个重点:一是经济效益;二是产品质量。这两点是企业的生命!”
烟蒂溢出的烟灰缸,像杨朔笔下的“蚁山”。有只烟蒂还在时明时暗地吐着丝丝白烟,环绕浮上,弥漫房间……
那件习惯挂在门后,积满淤泥和油垢的工作衣不见了。
那顶被磕磕碰碰,已经斑斑驳驳的安全貌也不见了。
当我们退出办公室,陡然发现门上贴了张留言条:
“来访的女士、先生们:很抱歉,因紧急情况,我到工地去了。”
户外,大雨如注;路上,流水成河。
我们的汽车,串街过巷,拐弯抹角,驶进八一大道。这里的雨更大,风更猛。雨点摔在挡风玻璃上,啪啪作响;风与汽车顶头相碰,呜呜怪叫。车前的雨刷,抹来扫去,玻璃仍被雨水蒙住,不得不减速前进。
眼前是地下隧道工程。工地上人声鼎沸,茫茫大雨中,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高空的吊车,扬起巨臂,提起顶木和沙袋,在半空晃来荡去……
“糟糕,塌方了!”司机停下车,指着前沿工地说。我们无法前进,阻挡在一箭之地以外。
此时,雨收敛了些,不那么野了;风也像收缰的马,驯善多了。我们透过车窗,眼前呈现一幅壮丽画卷——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地下隧道蹿出,纵身跃上一台推土机,挥动一面小旗;随着哨声和手式,吊车把材料准确卸入道口。
这个熟悉的身影,有人在江西大学建筑工程学院的课堂见过他;有人在泰国的港湾、伊拉克钻井塔下见过他;有人在大会堂、报告厅见过他;有人在脚手架上、搅拌机旁见过他……
有位头发披肩,衣服贴身,曲线分明的女性,递来一只话筒。
一个塾悉的声音传来:顶住塌方,“赢得时间,就赢得胜利、赢得金钱!”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宏亮的声音,从中南海传出;从人民大会堂传来;从经济工作会上传开;从这里叫响!
“隆——”眼前出现塌方!
熟悉的身影,跳下推土机,扛起一根顶木,拖着两扇篾折,直往隧道口奔。
“危险!”有人挡住。他推开劝阻的人,直冲而下。
此时,道口的员工,像潮水涌入隧道。
雨,终于停了。险情排除,工作趋于正常。
那熟悉的身影,已经远离工地。
“他是?”
“哦,他——我们的经理。”
“哪位经理?”
“抱鳄鱼跳舞的那位!”
我清晰地记得黄润祥在所著长篇报道《踏浪新鲁班》中描述的场景——
泰国某海滨浴场。
海风劲吹,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位肌肤黝黑、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枕涛卧浪,凝眸海天,任海鸥闪电般从眼前掠过,任帆板掀起水沫浇盖,他双眸凝神,纹丝不动。
“鳄鱼,鳄鱼。”
“抱住它,抱住它!”
戏浪者围观鼓捣,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倏地,刚刚还在独享安宁的中年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海豹般劈浪向锷鱼扑去,一双铁钳大手,死死掐住了鳄鱼。他双脚踩水,与鳄周旋,搅动海水,浪花四溅,博得众人喝彩……
“咔嚓”一个抱锷鱼跳舞的镜头留下了,也传开了……
“他上哪儿去了?”
那位还在搓着一绺黑发,未来及进工棚更衣的女工,也许因湿衣绷得太紧,轮廓太清晰,线条太鲜明的缘故吧,总是背着答话:
“八成上财厦工地去了。”
我们驱车追赶。
财厦工地员工稀少,只见一个桩基洞口围着一些人,三叉架上悬挂着一根麻绳,绳子还在一紧一松地抖动。
一位长者紧捏双拳,锁紧双眉,围着桩基洞,一圈又一圈环绕,不停地叫喊着:“你们也不劝劝他,十几米深的桩基洞,又刚下过雨,只身下去,万一塌方怎么办?”
“我们拽也拽不住,他说:‘马上要浇水泥,靠拿根竹竿比比量量就行吗?几十层的高楼,桩基洞若有倾斜或塌方,怎能保证质量?’”
他历来重视质量,也正因为他重视质量,而赢得良好声誉,赢来大量业务,赢取丰厚利润。
据说,他在异国他乡施工,不带图纸,所建工程,每次验收,与图纸要求不差分毫。外国老板翘起大拇指夸他是“质量王”。
三叉架上的麻绳又一紧一松地抖动着。一会儿一个满脸泥水、浑身湿漉漉、年过半百的人冒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们要采访的对象、南昌市二建公司总经理、高级工程师、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李忠源。
他一见我们便知来意,笑着说:“请把镜头对准我们的员工。如果我们公司有什么成绩,仰仗企业的主人翁——全体员工。像党国寻、万斌,他们的事迹比我突出,报道他们吧!”
当我们举起摄像机时,他披上那件沾满淤泥和油垢的工作衣,戴上那顶斑斑驳驳的安全帽,又匆匆离去……
我望着他那宽厚的背影,不禁赞叹:“国企的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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