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旁人唤我洛怜舟,娘亲唤我丫头,萋萋唤我怜舟,子思唤我阿舟。“怜舟”是爹爹给我取的名,他说,“‘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她便叫怜舟吧。”爹爹而立时离了故乡贺州到了淮南打拼,随着爹爹去的还有那时候对爹爹
旁人唤我洛怜舟,娘亲唤我丫头,萋萋唤我怜舟,子思唤我阿舟。“怜舟”是爹爹给我取的名,他说,“‘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她便叫怜舟吧。”爹爹而立时离了故乡贺州到了淮南打拼,随着爹爹去的还有那时候对爹爹倾心的娘亲。
我出生不久我便晓得爹爹还有一位挚友,姓傅。傅家千金名萋萋,与我差不多年岁,我们很合得来。听说萋萋这名也是由诗句来的,“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我挺喜欢她的名字,她也特别喜欢我的名字。一来二去我们便成了好朋友,常常结伴出去游玩。
除了萋萋,我还有一位竹马。他叫君子思。他的爹爹也是我爹爹的好友。
那时候洛府还是洛府。有一次我抛开了爹娘与丫鬟独自一人到外面去玩碰上了君子思。他将我送回了洛府,我当时懵懵懂懂的也不知他。后来再次碰见他的时候他正和他爹吵了一架,独自坐在君府门口的石阶上,不哭也不闹的。我走上前坐在他旁边他也没什么反应。我们就这么坐着,傍晚时分他家里的丫鬟着君老爷的命令让他进去用晚膳,他却摇了摇头,拉了我的手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我知道你叫洛怜舟,是洛府的小姐,我便唤你阿舟吧。”坐了一会他又像第一次见我那样将我送回了洛府,洛府外的丫鬟一个接一个的,阿碧带我进了洛府。我转头看他,他还在那个地方温柔地笑着,然后门就被关上了。听说那一天萋萋和子思遇上了,因为我的关系也变成了朋友。
在我年方碧玉的时候洛府倒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一大帮子人来洛府寻事,还没说上一刻钟他们便开始砸东西。娘亲唤阿碧将我带出去,我便这样出了洛府,出了我唯一的家。我看见萋萋在外头一声又一声地唤我“怜舟”,眼里尽带着泪,我扑到她怀里大哭。那一天君子思不在。
听萋萋爹爹说,我爹将我托付给了他。自此,傅府又多了一位小姐。
我原以为我还能见到爹爹与娘亲,但我错了。当天夜里洛府就已被一把火烧了,洛府变成了灰烬。我被萋萋他们拖着才没入火场,他们说我爹娘都在里面,全部都在里面。
我在傅府门口坐了一夜,萋萋陪了我一夜。清晨时分,我看到君子思也来了。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缓缓朝我们走过来,将手中紧紧攥着的外衫披到了我身上,萋萋早已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用我已经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他朝我笑了笑走到我另外一边说,“阿舟,不管怎么样我和萋萋都会陪着你的。”
我朝他笑了笑,慢慢地也靠着他睡着了。
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我二十,萋萋二十少一,子思二十又一。萋萋已经出落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子思也是富家公子的形态。萋萋每次见到子思的时候都会害羞,十分动人。她和我谈过子思,说她喜欢他。那时候我开玩笑问,“那如果我也喜欢上他了的话,怎么办?”萋萋突然正色,告诉我我千万不能喜欢他。
但是我和子思走到了一起,为此,萋萋好几月没理我。
我问子思,“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笑了笑,摸了我的脑袋对我说,“不知道,也许第一次见你就开始喜欢你了。”
闲来无事时,我也曾问过他唯一的那次为什么和他爹吵架,他却只是笑笑不予答复。在我们商量着成亲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你想知道洛府是怎么倒的吗。”我当即吸了口冷气,我原以为我已经忘记洛府了,但现在才发现我根本忘不了。信下面写着,“明日亥时,我在傅府外的小树林等你。”
这件事我没有和子思说,因为我怕他会担心。
第二日亥时我便等在了那里,我迎来的是萋萋。萋萋笑着对我说,“我们好久没说话了。”
我抱住了她,“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我们就在那谈了一晚。
凌晨时,我早已忘了来这的初衷,萋萋突然说,“我爹爹调查过了。”
她突然顿了顿,又道,“是子思的爹。
我以为她找我来不过是摒弃前嫌与我说说话,我愣在那。她道,“你如果以为当初我是怕你抢走他才让你不要喜欢上他的话,你就错了。怜舟,我们还是朋友。”
离开树林后的每一天我都不敢面对子思。过了好几日我才问,“子思,洛府与你爹是不是有关系?”他手中的杯子瞬的掉了下去,我绝望了,瘫在椅子上,眼看着天,“你早就知道啊。”
子思想解释什么,我却走了出去,徒留他的背后唤“阿舟”。
没几日,我便去找了萋萋的爹,对他说,萋萋喜欢子思,请求他赐婚。萋萋也在一边,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们就这样成亲了。但听说没圆房。
后来,在我走之前,子思对我说,“那一日我与我爹吵架便是因为这件事,我极力反对,但无可奈何。阿舟,忘了洛府吧,我们重新开始。”我笑了笑,对他说,“我不管你是反对还是赞成,洛府是我家。况且你已娶了萋萋为妻,你怎么来对我说‘我们重新开始’?别让我忘记洛府了,让你自己忘了我吧。”忘了你生命中出现的洛怜舟吧,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爱过她。
我唤了萋萋来,对她说,“我要走了。如果我们有缘,我一定会回来与你们重逢的。”萋萋又哭了,哭得美艳动人,“为什么要走,在傅府不是待的好好的吗。”
“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傅府是不是,乖,别哭了,我相信子思会照顾好你的。”他们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已经走了。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掉落。
许多年以后,听流云说,傅府千金傅萋萋怀孕了。
也许,子思说他极力反对是真的,也许他真的想和我重新开始。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也许他们已经忘了我,不过或许那才是属于他们的,最美好的事。
我笑了,这一次,是真心的笑。流云问我,“你认识她吗?”我笑笑,“一个故人。”却是我最忘不掉的故人。流云将我圈在他的怀中,安逸地笑着,“想去找她吗。”我摇摇头,却对他说,“我们成亲吧。”
与他们在一起的这十几年,就像我做了一场梦,但梦好真实。
子思说过,“我知道你叫洛怜舟,是洛府的小姐,我便唤你阿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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