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城妖魔
当老徐死的时候,我不在,据说场面有些许落寞。人们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妖魔,所以当妖魔死的时候,普天同庆太过火,但伤心实在谈不上。他好像从来不属于北城,他的离去是历史的正当脉络,北城的人们更喜欢重复安逸的
当老徐死的时候,我不在,据说场面有些许落寞。人们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做妖魔,所以当妖魔死的时候,普天同庆太过火,但伤心实在谈不上。他好像从来不属于北城,他的离去是历史的正当脉络,北城的人们更喜欢重复安逸的时光。因此,不需要妖魔。
1
我刚认识老徐,是小学。我们很难理解大人口中的“老光棍”的形容词,倒是老徐的面貌和起居给了我们最直观的印象。突起的鹳骨,扭曲的脸庞,沟壑分明,“山谷”中间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胡茬。相比于一般老者鹤骨仙风的慈蔼,他的老是一种带着张力的撕扯,然后面目可怖地呈现。
所以在孩子的心里,轻而易举的埋下恐惧的种子。然后,在大人循循善诱的讲述指导之下,老徐的孤僻,怪诞的性格,特立独行的行为都在为那颗种子夯土、埋肥,然后分裂成两个极端,化作小女孩们林黛玉似得躲避,小男孩们孙悟空一般的战斗热情喷涌。
我是后者。班上三个一米五几的大个儿光荣的加入我的队伍,我像那个怯懦的唐僧,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非法结党营私,组织冠之以“斩妖除魔”美称的暗中破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还记得那个月朗星稀的年夜,我们准备为一年的破坏活动做个总结,如同清算。夜幕初降,灯笼方起,我们四个俯身潜入那个死胡同,要不是有任务我们死活不会晚上来的。
这儿叫西四胡同,“归西”是死,“四”也是死,死胡同还是死,这里原来住过四户人,年轻的去城里,老的或是入土,或是随迁,三户已经没了人烟,当然只剩下老徐一个60多的老光棍死守着这里。我们相信,那些人都是被“徐老妖”吃了,然后骨头埋在西四胡同的老槐树下。
刚进胡同口,便看见槐树下支着一张躺椅,老徐家的灯笼亮了一只,在血色的红光下,那木躺椅轻轻晃动,上面无人。老槐树在北风下飒飒的作响,一双眼睛在枝叶之间,隐隐泛着光,我们丝毫没有害怕,至少在表情上是。那双眼睛“喵”了一声,我们的队员便少了一个,他泛着泪光,带着湿漉漉的裤子,逃窜了。
我暗笑他的无能,然后鼓舞士气一般的冲了过去,在老徐门前蹲下,另外两个队员也跟过来。我们开始安放爆破设施。我们的装备简单周到,安放好后正要离开。一个健硕却偏瘦的身影便闪了出来,他踩响了地上的“砸炮”,有力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棉衣帽子,左手把我提起来,右手往我屁股上招呼,劈啪作响的声音混着炮声响起。老徐狰狞的脸上泛着红光,“你小子找死啊!!!”,狞笑的忽闪着的眼睛,鄙夷的语气,都在我心里埋下另一颗种子。他的妖魔的形象坐实了。我疑惑的是我另外两个徒弟,如何用着腾云驾雾的本领消失于一瞬,他们或许是打算分行李,庆祝唐僧的死。
老徐把我扭送到我家,恫吓的语气再一次响起。
“这小妖精,手段还是不少啊。”
“对不起,对不住啦,老徐……”
“看他什么样子,流氓二痞子!还有救吗?趁早炖了吃了,清净……”
……
大概有十分钟的揶揄,我已经罪不容诛,所以,妖魔走后,我迎来了更深沉的恐怖,面对我爸伸起来的大巴掌,我竟然鼓起一分淡然。
“我就一要求,别打我屁股,够疼了。”
“好!我不打你屁股!”然后我的臀部就成了二战后的柏林或者长崎,大人们总是没有契约精神。但还是跟我定下契约,“以后,少惹这个不通人性的东西,什么玩意。”他说老徐。算是为我的挨打解气。
2
从那以后,我自以为对人情冷暖有了超凡脱俗的理解,我开始寻找一种超凡脱俗杀伤性小的游戏。在家里某本连环画上看到姜太公的故事,我爱上了钓鱼。
我和三个徒弟说,他们说,“我们不爱吃鱼。”我就下意识地觉得我们人生似乎有分野了,上午其中一个小子还叫嚣着中午吃他妈做的水煮鱼,虽然卡住了,但是刺都是香的。当我跟我爸提出这一亘古烁今的要求时,他一巴掌扇在我的屁股上,让我想起了好多,“你会钓鱼吗?你会游泳吗?淹死你了算了,让人家当死鱼炖了吃了。”从那我开始认为不被理解的人很高深莫测,然后顺便摆出一副,“你们都不懂。”的表情。
六天之后我搜落到一根笔直的竹竿,买到一副简单的“线——漂(浮漂)——钩”三件套,从面缸里偷抓了一把白面,奔到河边,看见一个奇异的身影。那是老徐。
我假装没看到,在他的远处和面,试水,悄悄地模仿着他的样子按鱼饵,放线。我学的真快,而且还真的钓上来一两条柞长的鲫鱼,不敢拿回家,便悄悄地又扔回了河里。我偶然发现老徐往这边扫了两眼,嘴上挂着莫名的笑,似乎是嘲讽也有些微妙,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似乎舒展了些,但还是那么难看。
第四天,我去钓鱼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没有人来看热闹,拉他们也不来。无奈,我面对水面初来,涟漪泛动的河水,浮想联翩。老徐那里一个接一个地上来,我这里却冷清。我坐不住了,我拿起一根苇草,开始逗弄涟漪边上步履蹒跚的水蜘蛛。那东西其貌不扬,几条腿不知比身子大了多少倍,水上漂,逗弄着涟漪。它讨厌了我的干涉,猛一发力,离我远了一些,我下意识地倾着身子去够它。脚底的泥湿滑,“噗通。”我头朝下地扎了进去,像泛着白肚皮的鱼。
我挣扎,当然越陷越深,后来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我猜是水神来把我收走,所以挣扎的力气又少了几分。几秒钟后,一个黑咕隆咚的影子把我拖起来,近似于扔得把我扔到岸上。我认出来,是老徐。
回去之后,我的屁股又成了战场,不过挨打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好多为什么。后来我也忘了是哪一天,我钓上来一条金色的鲤鱼,个头不大,我走到老徐那里,“给你吧。我家人不吃鱼。”老徐笑了笑,用鱼篓接过鱼,老长时间没说话,终于,他挤出来一句冷冰冰的“有空可以到我那里玩,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
3
那个白天,我又去了西四胡同,这次是正大光明。我第一次端正的看了一眼老徐的家,虽然是破旧的土坯堆砌,倒颇有些神秘,像极了某位大侠奇遇的山洞。我扫了一眼老槐树,进去,踩到了老徐的猫,她噢的一声尖叫,老徐听到了。“老伴儿啊,你又摔倒了?”那种语气,我没听过。
见到我,“你个毛孩子,干个啥都没谱,进来吧。”他不看着我,抱起那种猫,旁若无人的回到屋子里。我跟着进去。
我一下呆住了,四间屋子,满满当当都是书。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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