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情怀
枯叶翻飞,北南难飞,大地冻僵了的肌肤渗透了霜的体汁,我趴在麦秸烧热的土炕上,收藏起一个季节的寒冷,迫使自己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企图用温暖的文字把无限的的思念与深深的痛楚穿越时空,让我最亲爱的大姨在天堂
枯叶翻飞,北南难飞,大地冻僵了的肌肤渗透了霜的体汁,我趴在麦秸烧热的土炕上,收藏起一个季节的寒冷,迫使自己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企图用温暖的文字把无限的的思念与深深的痛楚穿越时空,让我最亲爱的大姨在天堂里躲过饥寒的拷打。长年累月里与文字厮磨,却不能为我的大姨艰辛的一生写下一段,我是惭愧的。我并不是没有试着去写,而是每当提笔写下“大姨”这两个字时,我的眼眶常常会噙满泪水。
大姨名叫王作英,在妈妈姊妹中排行老大。父母过世早,生活不宽裕,大姨8岁就过寄在姨父王守孝家里当了童养媳,14岁和大姨夫结婚生下了五位表哥,在那个物质短缺时代,虽说生活非常艰苦,但大姨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睦幸福,其乐融融。可这样舒心的日子过了没有多久,大姨夫因病双目失明,随后便丢下大姨撒手人寰。生活本身是穷困潦倒,大姨夫的离去对大姨一家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从我记事时起,大姨一家人就住着几间破旧的窑洞,跟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大山里一排排拔地而起的土坯瓦房替代了无数又黑又暗的窑洞,逐渐改变着原始的贫瘠面貌,惟独大姨的贫穷和她那几间破败不堪的窑洞还是一样的纯粹,窑洞很像忠实敦厚的老仆人看着大姨由一个青发少女走向白发苍苍的老人,陪伴着大姨度过了风雨飘摇的一生,也给我天真烂漫的童年注满无限的幸福回忆。
2002年农历正月初六,本是一个万家团聚的日子,我的妈妈却打来电话告诉我大姨去世的噩耗,放下电话,我向着故乡的方向仰望。故乡啊!那漫长的迂回曲折的山路,那没有尽头的思念啊,犹如大姨的一生,饱含苦涩。
我体会不出,我的大姨在弥留之际是用怎样悲凉的心境为她的一生画上了句号,但我一直希望我的大姨是抛下她今生的不辛与贫穷,离开这个赋予她多灾多难的世界的。
大姨的心脏一直不好,对于现在发达的医学来讲,治好这种病也许不成一点问题,可对穷得只剩下自己的大姨来说注定赔进去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大姨去世后,我对五位表哥一直耿耿于怀。一直躲避着和他们的见面,因为我很反感听他们说,大姨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如何地没好好照顾,去世后又是如何如何后悔等之类的话……
在大姨去世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一种隐痛像一把利剑搅碎了我的心,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种刻骨铭心的生死离别,象我这样的人,是绝对体会不出思念的味道!思念的确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痛,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绝对能够和一块瘤相提并论,不管是梦里梦外,它都会在你的世界里肆无忌惮地游离。我将这不为人知的痛楚隐藏了多年,原以为它会随着岁月的流失,逐渐离我远去,谁知,时间越长,这个瘤的细胞更加变本加厉地在我身体的每个部位扩散。使我不得不动用潮湿的文字为自己疗伤。
我的家和大姨的家只不过是一里之遥的距离,家里的生活条件比大姨的好了许多,但我还是很喜欢每天跑去大姨家蹭饭,即使锅里没有饭了,大姨会把她碗里扒给我;很喜欢在黑暗的窑洞里钻进大姨温暖的被窝,即使被子小得裹不住脚,大姨会把她的粗布大襟摞在我身上;很喜欢屁颠屁颠地跟在五表哥的身后加入到他和他的玩伴们捉蝴蝶,掏鸟窝,摔泥巴,鹰捉小鸡的游戏当中,即使表哥嫌累赘不带我,大姨很情愿低声下气做我的说……
虽然大姨一直过着食不果腹的苦日子,但没有女儿的大姨对我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吝啬,只要我去她们家里,那怕是一颗土豆,半碗炒面,大姨都要尽她所能为我去做。我一直希望自己长大后能给予大姨一点帮助,即使给她买两件象样一点的衣服都行,可是等我长大了,完全有能力实现这一切时,我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地拖延着。不论我对大姨是怎样的忽略,而我的大姨对我的疼爱始终没有改变过,不管是春秋冬夏,只要我回到故乡,回到爸妈身边,大姨都要用她的粗布大襟给我兜来杏肉,杏仁之类的东西。还要成天成天地陪我,大姨一直想来我现在的家乡看看,可是我就这么地等,想等到生活更好一点时接大姨回来,而我的大姨却不愿意等到这一天。
我可怜的大姨。
2006年元旦,我回故乡看望父母,和五表哥不期而遇,五表哥邀请我到他的家里去玩,我一再找借口推辞。五表哥直言不讳地对我说:“你拒绝我的原因,是不是恨我对大姨生前不够好的缘故呢?”表哥幽怨的话语,仿佛锋芒轻轻擦过我的伤口,。那一刻,我在想,如果岁月能够带走生命的一切疼痛那该多好啊!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就去世了,妈妈经常把我寄放在大姨家,我和五表哥都由大姨家的奶奶照顾,五表哥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即使我们多年不见,他还是能够在瞬间透析我的内心,我能理解大姨去世的当口,五表哥的处境。即使我对表哥有再深的怨恨,我也不愿当着大家的面给他点滴的伤害。
至大姨去世后,除了去大姨的坟茔前烧些纸钱,我一直不敢靠近那些大姨生前居住过的地方,因为那里留下了大姨太多太多的影子,我怕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会馈赠给我内心无法承受的伤感。
2010年初,事隔多年之后,当我试着再一次走进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院落,往昔的寒窑不见了,贫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青砖瓦房,拥挤的欢声笑语。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改变而兴高采烈,却如门前熟睡的大树装满了悲伤。大姨熟悉的背影,慈祥的目光,身上的气味,院子里,灶房里,大树下,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小时侯,大姨家里没有狗,可大姨家里的那只公鸡比狗厉害得多,只要看见我就往身上扑,给我随便在大姨家蹭饭,借宿等等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每次进家门之前,都要大声地喊,:“大姨,给我堵鸡来。”只要大姨在家里,她会立刻提着扫把笑呵呵地走出门来。那种特殊的骨肉情感,像冬天的这一屡阳光,在我身边活泼泼地洋溢开来,将我多年的思念,融化为一滴滴的泪水。曾经和大姨一样瘦弱的小树,已超越过瓦房沉睡在自己僵硬的梦中。我背靠大树发问:“我的兄弟啊!你是否还认识曾经在这个院落跑出跑进的黄毛丫头吗?”
在我朦胧的泪眼中,我看见大姨微笑着朝我走来。我用一颗涨潮的心,千百次地呼唤,大姨,再爱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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